香港黑帮片的巅峰之作，拍摄未经原型人物同意，却令观众赞不绝口

文：宿夜花

谈起港片中的“黑帮史诗”，《跛豪》自然是无法绕过的一个巅峰之作。之所以说《跛豪》是这一类型电影中所谓的“最好”、“无可超越”，自然不是凭空而来，是源于多方面的成绩。

在票房上，电影诞生于1991年，取得了3870万港币的高票房，仅次于周星驰的《逃学威龙》、成龙的《飞鹰计划》，位列年度第三。

在奖项上，第10届香港电影金像奖，强手如云。徐克执导、李连杰主演的《黄飞鸿》，吴宇森执导、周润发张国荣主演的《纵横四海》，都是最佳电影有力竞争者。最终，最佳影片大奖花落《跛豪》。

而最重要的原因则是，电影做到了雅俗共赏，商业观赏性与艺术性的完美融合。其对于黑帮类型片还有着里程碑意义，90年代的《雷洛传》系列、《上海皇帝》系列，无不是这一枭雄题材潮流下的产物。

因其处于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通常指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份过火与癫狂之间游刃有余、拿捏得当的分寸感，生猛、粗犷基调之外的真实人性与人情，都是难以复制的气韵。

01.《跛豪》英文名的含义

说起影片的英文名“To Be Number One”（“成为第一”），自然令当代观众联想到鸿星尔克那句家喻户晓、无人不知的同款广告语。事实上，这不仅仅是象征着一种突破、拼搏的运动精神，而在中国民间的文化传统里，自强不息、力争上游早已内化成一种内在性格：渴望出类拔萃、出人头地。

如果说中文名“跛豪”点明的是主人公，英文名更是在解读角色的内核。就黑帮片而言，“No.1情结”代表的是江湖男性追求的一种“话语权”——权力与欲望，是解读华语黑帮片内容主题的核心。“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同于传统文人钟意才子佳人，现代的很多观众喜爱看枭雄的非凡人生，钟情于“大家族”、“豪门”、“赌王”的传奇故事。这也是促成《跛豪》此类电影广为流传的文化背景。

02.“四大家族”惨烈斗争

仅仅是电影片头“未经吴锡豪先生同意”的“郑重声明”，就可以看出导演潘文杰、出品人麦当雄的胆识，以及在原型人物与观众趣味之间拿捏得当的分寸感。

相对于普通话版中的“厦门人”这一设定，广东话版的“汕头人”吴国豪（吕良伟饰）更契合原型人物吴锡豪。原籍广东汕头达濠的吴锡豪，到香港后加入潮州帮的义群，努力成为龙头，并发展壮大至比肩新义安、14K、和胜和的“四大家族”之一。

电影为了使得故事通俗化、具象化，采取了强化人物性格色彩的方式。吴国豪、阿明（吴启华饰）、陈大文（李子雄饰）、大虾、小虾、大声雄（黄光亮饰）、肥波（郑则仕饰）、雷老虎（曾江饰）、哑七（徐锦江饰）等大小配角，无一不个性鲜明。

一无所有、白手起家的吴国豪，靠的是不惧深浅的胆气与不惜一切的狠劲。为了能够求得潮州帮中颇有威望的肥波做靠山，他靠着身边仅有的几个弟兄，巧设陷阱，击溃金牙炳、拿下石硖尾的地方、并收纳其忠心耿耿的打手哑七，获得与肥波“合作”的基础条件。

凭借一场生死殊博结交探长大声雄，势力壮大后的吴国豪，自然不会甘居人后，开始暗中向肥波挑衅。其手下阿明与肥波的情人楣楣（叶子楣饰）关系匪浅，也招致肥波猜忌。

肥波的一场嫁祸，导致吴国豪的一条腿被打残，成了“跛豪”。吴国豪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利用相似的手段设计栽赃，并最终将肥波送入监狱。

肥波的靠山是绰号“雷老虎”的雷觉天，这个以身跨黑白两道、只手遮天的“五亿探长”吕乐为原型的人物，自然不是吴国豪可以对付得了的。

但吴国豪剑走偏锋，通过送走他的难缠情人、归还他的私生子，赢得了他的信任。从此在雷觉天的主持下，吴国豪、肥波、高佬田、冯老大四大家族旗鼓相当。

而吴国豪日渐膨胀的野心，终究遮掩不住。70年代的吴国豪，勾连金三角的昆沙，垄断市场。在一场约定好的谈判中，密谋清扫其他三大团体的势力。却不料被大声雄背叛，场面陷入混乱，在哑七的保护下死里逃生。

吴国豪对叛徒大声雄的心狠手辣，招致胆小懦弱的阿明的恐惧，最终阿明向廉政公署投案，自己做了污点证人。终究，江湖枭雄逃脱不了“正义”的制裁。

03.“跛豪”的性格致命伤与配角的个性色彩

性格决定命运，这在《跛豪》的剧本中，体现得最为深刻。来自五湖四海不同背景、阶层的各色人物，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方唱罢我登场。

大虾、小虾兄弟两人性格憨厚淳朴，缺乏主见，他们最大的理想是获得一份体面、出人头地，也因此他们为了吴国豪赴汤蹈火，小虾重伤变植物人，大虾入狱。大声雄嗜赌如命，阿明身染恶习，比之大小虾兄弟的心无城府，他们多了一份平凡人的自私与畏缩。

吴国豪的命运，是影片毋庸置疑的重点。他不畏生死的赌徒心态、不惧深浅的狠劲，让他走向人生的巅峰。他结局的下场固然源于他对形势的错误判断，但更深的问题，在于吴国豪利欲熏心、无限膨胀后的癫狂与魔怔，疯魔后的吴国豪，处于濒临毁灭的边缘。骄傲与狂妄，最终摧毁了他。

吕良伟的表演，不仅仅在形体上有着身材的变化（增肥至“大肚腩”）、生理状态上的年龄跨度（青涩到成熟到沧桑）。后半段吕良伟的几次戏剧化的爆发场面的表演，更令很多影迷赞叹不已。在金像奖的最佳男主角竞争上，吕良伟输给曾志伟错失影帝，成为很多人心中的遗憾。

电影的开头，吴国豪因阿龙的“网开一面”开始逐步高攀；电影的结尾，坐上总探长的阿龙将其绳之以法。前后的照应，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04.截然不同的两个典型女性角色

除却黑帮争雄的故事之外，影片中截然不同的两个女性形象，也为影片增添光彩。

楣楣是那种男性江湖世界里的传统女性，她习惯于依附男性的权势与财力生存，除了取悦男性获取地位之外，没有其他谋生技能。

影片中的楣楣，在肥波、阿明、雷老虎之间辗转不定，早已丧失了对爱情的憧憬，终其一生不过是在这类江湖法则下逢场作戏、力求生存。她是俗艳的，却也无可奈何。

“阿嫂”谢婉英（叶童饰）无疑是影片中最具光彩的女性形象，与楣楣截然不同，她性情刚烈、脾气火爆、富有主见，她有自己撑起一个家庭的本事，连十足大男子主义的吴国豪，都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欣赏她的胆识与气魄。

而此前的叶童，所出演的角色，大多为都市女性，这个独立自主、性格刚强的江湖女性，使得她展现出了演技的更多侧面与作为演员的可塑性。因此，她获得了当届金像奖的最佳女配角提名，并同时以《婚姻勿语》里恋爱中的都市女性拿下最佳女主角，是张曼玉之前金像奖女演员中的“奖霸”。

结语：回到电影的片名“To Be No.1”，男性对“争勇斗狠”的喜爱是热血野性的张扬，而在当代，力争上游、拼搏奋进的方式，都不再会是原始的暴力倾轧，任何江湖秩序下无法践行正义的“枭雄”终将受到文明社会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