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的故事

出租屋里的故事

“砰！砰！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努力睁开双眼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此时，天还没亮。

睡眼惺忪中，隐约听见对面出租屋的开门声，随后，随着咣当一声关门，黎明又恢复了原本的静谧，我也再次进入了梦乡。

早晨起来上班路过这间出租屋我特意留意了一下，门外没有任何异常，屋内也没发出什么声响，似乎那阵猛烈的敲门声只是我的一个梦。

屋内的生活似乎还是一如以往的平静，但我隐约觉得这平静的表象下似乎潜伏着涌动的暗潮。

果不其然，从那以后在接下来长达几个月的时间，在很多个天还没亮的黎明，这猛烈又焦躁的敲门声一次又一次把我从美梦中无情拽醒。接下来还是一样的开门声、关门声，不同的是，屋内开始频繁地发生争吵，还经常伴有摔东西的声音。

持续一段时间后，这嘈杂喧嚣仿佛又会瞬间被黑暗吞噬，漆黑的黎明又恢复了宁静，而被吵醒的人们却久久才能再入眠。

之后每次经过这间出租屋，我都隐隐有种恐惧感，担心撞见那位暴躁的、嗜好在黑夜闹事的“恐怖分子”；同时又对这间住户的故事产生了一丝好奇。

平时他们冰冷的铁门总是紧紧闭着，也几乎听不到屋内发出的任何声响，似乎只有偶尔在门外晾着的一两件单薄的衣服在告诉路过的人“里面真的住了人”。

我极少次碰见过他们微微敞着的门，透过门缝斜向屋内望去，也没有捕捉过任何一丝生机，屋内总是一片阴暗、沉寂，冷冷清清，如恰逢寒冬这套朝北的出租屋，没有阳光的照耀，散发着一股寒气。

我们终于得知这一阵阵焦躁的敲门声背后的悲伤故事，是在一个周末的上午。

正如弗洛伊德说的“凡被压抑的情绪，都会以更激烈的方式卷土重来”。

清晨又是一番大闹打搅了好不容易等到周末想睡个懒觉的上班族，楼下的住户终于忍无可忍，怒气冲冲地跑上来敲对面出租屋的门，打算质问一番。

只见门被缓缓打开，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屋里的人。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似乎在用力地告诉敲门的人它们曾经饱经风霜。

“你们楼上每天天还没亮就吵架、摔东西，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面对邻居的大声苛责，老奶奶情绪激动地哭诉着，我们也在她夹杂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中知道了一个悲伤的故事：“你去报警吧，我也没办法了，我跟他爸都已经80多岁了，他爸还瘫痪卧床，但他一喝醉酒就过来闹事，乱摔东西。你们报警吧，报警让警察来抓他……”

听完老奶奶的一番哭诉，邻居似乎也无可奈何，留下一句“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就下楼去了。

我默默地关上门，心里五味杂陈。

我彷佛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爷爷奶奶的影子：我亲爱的爷爷也是在八十高龄瘫痪的，爷爷奶奶两个人住在我们家隔壁另外一栋楼，平时主要是奶奶照顾着爷爷日常的起居饮食，不过大家都住得很近，爸爸叔伯们也会一起照顾爷爷。

正是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他们这嗜酒还发酒疯的儿子无疑是让他们本就不幸的晚年生活雪上加霜。

“报警”警告似乎没有警醒那位嗜酒的“恶魔”，这令人心烦又心痛的敲门、摔打、争吵还是频频发生，楼下的邻居没有报过警，也没有再上来敲门苛备过。

我想被吵醒的我们应该都很难再度入眠，都为这对不幸的夫妻揪着一颗心，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后来我们搬家了，搬去了同小区的另外一套房子，但每次经过这栋出租楼，都会想起那位老奶奶和她的老伴。

也不知道现在他们过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