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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十二时辰:元载不仅不得好死,而且在临死前还受尽了羞辱

2023-12-05 13:20 来源:风海网 点击:

长安十二时辰:元载不仅不得好死,而且在临死前还受尽了羞辱

在《长安十二时辰》中,元载的人设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一个不择手段向上爬的人。这个人一出场就毫不掩饰那种急于攀龙附凤的心态:

“看看五品以上大员谁家中还有女儿未嫁,被休的也行。”

历史上的元载是不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我们已经难以知晓。但他确实是一个有着极大争议的人物。有人认为,他虚伪、阴险、贪婪、不断地出卖一切收买他的人,更令人难以启齿的是他和千年之后的于连索雷尔一样,至少有两次是靠着女人获得了成功,可以说是一个毫无底线的阴谋家、野心家;但也有人认为他是能臣,是当时反对君王专制和寡头政治的勇士,是寒门庶族个人奋斗的典型代表——甚至还有人认为他是中唐时代的悲剧英雄。

根据历史上记载,这种取暖方式是唐明皇之兄,庄惠太子所为。

元载,字公辅,凤翔岐山人。与其他的唐朝宰相比较,这个人的出身确实相当微寒——虽然他姓元,但却不是北魏帝室之后——老老年间,唐太宗第十四子曹王李明的妃子元氏,在扶风县有一片赐田,元载的父亲景升在此主管田租收缴事宜,因为工作上十分卖力,就得到了赏赐——王妃允许景升改姓主家的姓氏。这就是为什么《新唐书·宰相世系表》中不把元载算作元氏宰相。按照《红楼梦》中的说法就是由乌进孝这样的庄头,升职为类似林之孝或赖大这样的家生奴才。但是,景升或者说元升运气不好,还没有来得及捞个盆满钵满就死去了,留下了儿子元载成了舍哥······但好在元载博览群书且博闻强记,特别是对道家学说用功犹勤。天宝初年,唐明皇下诏将老、庄、文、列之学升格为经,并以此开科取士。元载即以道学入试,“策入高第”,被授予新平尉、大理司直,从此踏上了仕途。

在现在的一些看来,元载的出身已经是不错了,算不得微寒。毕竟乃翁搁到今日好歹也是个国企的领导,这样人家的子弟真的不能再哭穷卖惨。但是,要记住,那个时代是盛唐,那个城市叫长安,一方面是那些出身关陇骑士世家或者其它什么高门大姓、穿着团窠宝花纹锦半臂、腰间系着于阗白玉狮蛮带的翩翩少年们举着来自罗马的琉璃酒杯对着波斯舞娘对酒当歌;另一方面,则是无数出身寒门的青衫士子每日给开元天宝年间的煌煌盛唐默默的做贡献。也就是说,那是一个标准的贵族时代,是一个身份、关系优先决定一切的人情社会——在这个“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的时代,元载的家庭背景还是不要提出来的好。

不过,元载还是有些希望的,他的妻子是河东节度使王忠嗣之女王韫秀。当朝名将的千金为何会嫁给家境寻常且身世卑微的元载?这一直都是历史上的未解之谜,因为古今中外,在上层社会,门当户对一直是最重要的择偶标准。

此时元载的拮据生活,还真是很写实。

而作为元载一生之敌的李泌,终其一生就不知道孔方兄之威。

不过,公正地说,一开始元载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内助”,因为他的岳父王忠嗣对这个八岁女婿一直很冷淡。而到了天宝七年,王忠嗣又被右相李林甫诬陷谋反,于是被左迁汉阳太守,并于次年离奇死去。这层关系在当时不给元载带来麻烦已经是万幸。多以此后元载一直在远离长安之地沉沦下僚——历任黔中监选使判官、大理评事、东都留守司判官、大理司直,大概也是受了连累。

安史之乱后,王忠嗣的老上司、老兄弟唐肃宗于灵武登基,从这个时候元载才开始平步青云,到了安史之乱平定时他已经是户部侍郎、度支使并诸道转运使,更重要的是,唐肃宗很欣赏他。但是元载并没有就此满足,按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原则,元载很快就巴结上了权倾四海的大宦官李辅国。因为李辅国的妻子也姓元氏,两人借机就攀了亲戚,据《旧唐书·元载传》含糊的记载,元载和这位阉人的妻子:

“因是相昵狎。”

宝应元年(762AD),在一场血雨腥风的宫廷政变后李辅国成了说一不二的独裁者,他任命元载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宰相之一),并继续兼任度支转运使。而元载入朝为相不足十天之后,已经被李辅国“活捉”的唐肃宗驾崩,太子被李辅国拥上帝位,是为唐代宗。深明狡兔三窟之道的元载为了分散风险便暗中向代宗宠信的宦官董秀买情报——“使刺取密旨”。有了董秀这个内应,元载就对代宗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之后就抓住一切机会迎合上意,使新帝将自己引为知己。

而此时的李辅国日益骄横,成天的以天下之主自居,甚至公开倚老卖老的对唐代宗说什么:

"大家但内里坐,外事听老奴处置。"

闻此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元载敏锐地察觉到了李辅国已经是利令智昏,绝不能再与之共进退。于是就主动地加入了唐代宗阵营。不久,在元载的参与之下,李辅国于深夜被无名之人刺杀,头颅斩下后扔又到了茅厕之中。

此后唐代宗与元载一时间亦师亦友,而元载也开始了自己充满了争议的十五年宰相生涯。随着权势愈重,元载及王蕴秀夫妇开始飘飘然了,贪污腐化自不在话下,更过分的是元载此时已经将自己逐渐代入为第二个李林甫或李辅国,想当一个暴君式的人物。一个又一个政敌被元载整垮,这些人虽然有像鱼朝恩这样的恶人,但更多的却是顾繇、崔纵、关播、裴谮、杨绾、颜真卿、李少良这些为民请命的善良君子。

至大历元年(766AD),元载为防止政敌继续攻击自己,便借口文武百官奏章不仅数量上过于繁多,而且其中内容大多“谬舛”——也就是大多为风闻言事。所以便对上书言事进行严格审查,凡六品以下者,奏章一律先由宰相审查一遍,之后再奏闻天子。

元载这么做简直就是作死!要知道,当年李林甫即使权倾朝野,但对于舆论的管制也就至多是搞点“野无遗贤”的小动作。回击政敌的指责也大多数是传统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揭发,我就狡辩——像元载这种公然截留百官奏章的事情,一辈子口蜜腹剑的李林甫是想都不敢想。

元载的所作所为,让刚刚品尝到权力诱惑的唐代宗感到了警惕。从此,君臣二人的关系就开始有芥蒂了。

之后,元载又得罪了一个绝不该得罪的人——李泌。

元载相公

神仙宰相邺侯李泌

这位李泌乃是肃宗、代宗两代唐家天子的入幕之宾。虽然官职不高,但却出身显赫,而且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天子家臣,常常留居禁中参与机要。跟这种人对着干,就摆明了你元载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而李泌是个“老狐狸”,对元载的重重机关采用了超然的态度,并把所有问题都巧妙的甩给唐代宗。结果是,元载非但没有动了李泌一根毫毛,反而因此和唐代宗彻底闹翻。

此时的元载,确实已经和那位死在自己手中的“尚父司空中书令博陆郡王”李辅国一样,已经因为自己手中的权利而疯狂。这位以道家玄学起家的宰相突然间大肆宣扬佛学,指鹿为马的说什么祸福治乱,均非人力所为,天下兴亡也皆由因果报应所决定,并举例说明安禄山、史思明、仆国怀恩不得良死都是报应。

唐代宗本不信佛,但是看元载如此便也开始佞佛——至少装装样子给元载看。比如你元载修庙宇、塑金身——我就在宫中斋僧百余;你说安禄山史思明仆固怀恩不得良死是报应,那吐蕃、回纥入寇时,我就命众僧围座讲诵《护国仁王经》,以攘敌寇······长此以往,这种“郑伯克段于鄢”式的隐忍终于使人们绝望了,大家觉得唐代宗似乎已经堕落的和元载一样,甚至已经沦为了傀儡。而元载也就应了那句话:“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逐步放松了对唐代宗的监视······终于,在某个时刻,唐代宗发现元载确实是大意了。

大历十二年(777AD)二月,唐代宗突然对元载发起清算,元载一门全部论死,其党羽董秀、卓英倩、李待荣等,也皆处以极刑;元载位于万年县黄台乡的祖坟被掘开;聚敛的泼天富贵也没收充公,据说当时元家库房中仅胡椒一项就多达八百石,从这个线索可知长安城的奢侈品市场已经被元载及其家族垄断。

唐大历十二年(777AD)三月,在位十六年的大唐宰相元载被押往万年县受死,临刑前刽子手都循例问了句:“可有什么遗言和要求,且说无妨”。元载说他只有一事,那就是唯求速死。刽子手说,那倒不难,不过要委屈相公。于是,剥下了自己的污秽袜子,塞进元载的口中。

然后,乱棍齐下,元载就死了。

附:

在《长安十二时辰》这部剧中很多人认为像张小敬、李泌这样的正面人物距离现实中的你我十分遥远。相反,作为一个反派的元载却能引起人们不同程度上的共鸣,很多人觉得他是离我们最近的存在。

这是因为在一个对历史略有了解的人眼中,剧中的元载和历史上的元载合起来就是一部底层逆袭的盛衰记。从元载身上我们不仅可以臆想上流社会那些不能见光的秘传心法,也能感受到在一个等级森严而固化的社会中一个普通人上升的艰难。也就是说,大家在元载的命运中感受到了自己的宿命。

作为来自社会中下层的普通一员,元载不像李泌那种六世高门的背景和资源,这样的人想要改变命运,每一步都要靠运气和努力;在现实的压迫下,这些人牺牲那些至少对自己还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换来的只是自己变得麻木而怯懦。更糟糕的事,一旦侥幸成功,他们就会像于连•索雷尔那样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因为自己努力,而不是幸运。但殊不知无论是自己的努力抑或是幸运,在那个吞天巨兽——一个已经成熟到必然灭亡的社会,面前都是何等的虚无缥缈。

其实让我们产生共鸣的不是元载,而是过去、现在或者未来的自己。

于连索雷尔

元载